下雪了我在蓝田等你

 

下雪了，城里有雪的影子，但没有雪的踪迹。她，去了哪儿? 我决定去寻觅、去谋面、去触摸。

车子在西蓝高速上行驶，车窗外的天，像生闷气似的，耷拉着脸，阴沉沉地，这与我觅雪亢奋的心情恰恰相反。真还是雪儿降临，有人欢喜有人愁。

既然鱼和熊掌不能兼得，那我就不再看天的脸色了。只见车窗前，雪越来越大，她欲喊着我，便叩问着玻璃，我把车窗刚按下，她就迫不及待地进来撒娇，在我的脸上吻了又吻。那惬意的凉爽，欣喜、动心、迷恋……

我双手迎接着雪儿，她笑出了幸福的泪花，泪花流淌，勾起我对小时候下雪的回忆……

 

回忆的画面是动心的。院子里，我们几个小伙伴，拿着一个筛子，先用一根小棍把筛子的一边撑起来，再用一根长绳子系在小棍上，筛子下撒一把米粒，等待小鸟的“来访”。

设好陷阱，我们便躲藏在屋子门后，一手牵着绳子，一心期盼小鸟的到来。那等待是煎熬的，大家不许说话，待到一只麻雀落到地上时，我们那眼神又是急切的，心里念着:“小鸟，小鸟，赶紧吃”。小鸟好像跟我们作对似的，警惕地看着我们，就是不钻进筛子，而在筛子外面跳着、叫着……这时又飞来了一只小鸟，我们才明白，之前的那只是在等待同伴，她们想一起分享“诱饵”。我们的眼睛直直地观察着，“进去啦”……“赶紧拉”……“逮住啦”……我们疯跑过去，我们压住筛子，我们逮住小鸟。那种兴奋，无比冲动；那种喜悦，无法表达；那种心情，无法言语。两手拘着小鸟，大家追逐着，嬉闹着，欢乐着……

 

雪儿在天空飞舞，车子在回忆中前行。路面上的雪还是落不住，妻子说:"往山里走"。于是我们出了白鹿原收费站，赶往悟真寺。

雪落瑞秦岭，白了翠峰头。一路拾阶而上，一路雪儿飞舞。洋洋洒洒的舞姿，让童话般的世界如此静谧，满眼琼树玉枝。几颗红色的果子，头上顶这厚厚的雪花，下巴缀着晶莹的泪花。我想问问红果的名字，妻子连忙阻止，怕是果子张口，积雪抖落。我只好拿起手机，珍藏这难得画面……

满目银装素裹，为寻找更多的“画面”机缘，我们只有继续穿越林海雪原。脖子上突然冰凉，抬头一看，原来是一只小鸟在树枝上，她如同放哨的士兵，发现了“敌情”，警觉地转身，那一动让树上的雪掉落到我的脖子。我和小鸟对视着，从怯生到接纳，从默认到欣慰，她充满灵性的目光是那么的熟悉，难道她是几十年前我用筛子逮住，后又放飞了那两只鸟的后生吗？世界上的事怎么会如此巧合？这也许就是缘分吧！我相信缘分。种下一朵花，开出幸福果。前世的瓜葛，今生的恩怨。该来的谁也挡不住，该走的谁也留不了。

 

越过林海，爬到半山腰，此时的雪已经停了。一幅幅水墨画在我的眼前不停的演绎，山顶戴雪帽，山腰红黄绿，山底蓝桥河，一团白雾从山腰慢慢升腾，又慢慢地平移，云腾雾绕……此刻，我想拿起画笔，我想在这稍纵即逝的画面上，画上父亲的风骨，我想勾勒出父亲和蔼可亲的笑脸，我想再把人生三十多年的经历，一口气告诉給父亲……我想在秦岭山上，面对山谷，向我的朋友，大声地喊一声: “下雪了，我在蓝田等你”……

 

2019年11月27日起笔，28日感恩节落笔。

谨以此为，感恩帮助过我的朋友